「真難得佐久早你會找我喝酒,」犬鳴將菜單遞給服務員,撐著頭望向佐久早。「所以,發生什麼事了嗎?」
「……就只是想找個人喝酒罷了。」
騙人。犬鳴下意識地就在心裡反駁佐久早的說詞,就算是再沒眼力的人都能看出佐久早現在的心情算不上好。犬鳴隱隱約約從經理和明暗的聊天內容裡得知佐久早前幾天和宮侑大吵一架,跟平常的小打小鬧不一樣,據說這次雙方鬧得很不愉快。用經理的話來形容大概就是兩個宮侑跟兩個宮治在打四人摔角,雖然沒有打起來但當時現場的氣氛壓抑的可怕,空氣似乎一點一滴的被抽出,令人在不知不覺中窒息。
他們很冷靜,沒有朝對方大吼大叫,沒有互相丟東西,甚至連語氣都沒有激烈浮動。即便是再平靜無波的湖泊,被丟入一粒小石子都會泛起陣陣漣漪。反常的行為更令人擔憂,可是解鈴還需繫鈴人,他們這些外人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希冀兩人趕緊和好。
一個禮拜。過了一個禮拜,宮侑和佐久早終於像以前一樣和對方說話,明面上看似和好了,但BJ的爸爸媽媽們——經理、犬鳴、明暗卻在兩人的互動與交談中感受到一絲絲生疏、不自然。明明態度、語氣都跟吵架前沒有差別,然而在他們看來,兩人之間卻好像隔了一堵厚厚的牆。
明暗曾建議套他們兩人的話,可是被經理跟犬鳴一致否決。觀察了幾天後,三人發現起初那股不自然的感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也許是他們過於敏感才會疑神疑鬼,三人卸下心中大石將其拋入時間洪流,不再關注。
「前輩,我沒有騙你。」
犬鳴想了想宿舍的那些傢伙,明暗今天不在宿舍、木兔酒量極差、托馬斯語言不通、經理回家探親、讓翔陽喝酒感覺就跟犯法差不多,即使他酒量很好。的確,宿舍裡好像也只剩他能陪佐久早喝酒了。
那……宮侑呢?為什麼不約他?
腦中習慣性地閃過宮侑的名字,犬鳴才意識到當初他們三人的直覺是對的,佐久早跟宮侑根本沒有和好,全都是假象。
疙瘩只是被歛去了鋒芒,可是它並沒有消失。
眼看對面的佐久早不發一語,就只是一杯接一杯靜靜地喝酒,絲毫沒有要開口聊天、傾訴的樣子,犬鳴無奈的嘆口氣心想:如果佐久早坦率點,他跟宮侑也不會這麼常吵架。況且以宮侑那大大咧咧的個性,他可能連佐久早生氣了都沒發現。但是如果佐久早變坦率的話……犬鳴想了想,噗哧的笑了出來。
「怎麼了嗎?前輩。」
他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這家的下酒菜很好吃。」默默地將下酒菜推到佐久早眼前,犬鳴靜靜地啜飲剛送上來的生啤酒。兩人之間氛圍寧靜而溫和,即便只是各自凝視眼前的啤酒,沉浸於酒精的世界,也感受不出絲毫的尷尬。
待他們於居酒屋前分道揚鑣之時,早已夜深人靜。佐久早緩步在街道上,身旁陪著他的是昏黃的路燈而不是熟悉的吵鬧狐狸。
他很清楚這次兩人之所以會吵起來完全是因為自己的不安全感在作祟。宮侑是一個驕傲且耀眼的人,他在一個被愛的環境中成長,被愛而有持無恐;自己是靜默且不起眼的人,在一個感受不到愛的環境中長大,不曾擁有而患得患失,佐久早害怕宮侑與他交往只是他一時興起。還有……看到自己的男朋友一直被女粉絲,甚至是男粉絲搭訕,果然還是會吃醋。
佐久早眨眨眼睛,逼自己冷靜下來。抹去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佐久早吸吸鼻子懊悔地想:不該喝酒的。酒精令他的頭腦昏沉沉,失去平常引以為傲的的情緒自制力。倘若是原本的自己,興許還能對此事一笑置之,現在偽裝全被擊破,留下的是脆弱渺小的佐久早聖臣。
比起委屈,更多的是氣憤。佐久早氣自己為什麼不敢告訴宮侑自己討厭看見他與生人的親暱舉動,氣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坦率點。
夏風巧笑倩兮的從佐久早身旁舞過,輕撫過佐久早稍稍激動的情緒,溫柔的捲走因酒精而導致的昏沉。一舞將盡,抬眼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走到了家門口。
屬於他和宮侑的家。
帶上帽子,想掩飾方才因情緒激動而落淚所導致的紅腫,狐狸很敏感,一絲一毫的不同之處都能被他察覺。推開門,意外的發現客廳燈尚未關上,佐久早隱約覺得這個畫面與一年前極為相似,只是當時的他是出門,這次的他——是回家。
「回來了?」宮侑從沙發上爬起,臉上帶著不滿,「你跟犬鳴前輩去喝酒都不用說一下嗎?還這麼晚回來……」碎念還沒結束便被佐久早的笑聲給打斷。
「呵。」
「你笑什麼?」這傢伙該不會喝酒喝傻了吧?
「沒事,只是發現原來家裡有人等你是這種感覺。」佐久早笑著走向宮侑,伸手將其環進懷裡,把頭倚在宮侑肩膀上。宮侑輕拍著佐久早,感受溫熱的液體浸濕了自己的睡衣,他也不說破,就任憑對方在自己的肩頭宣洩情緒。
「侑。」
「嗯?」
「我第一次覺得你有哥哥的樣子。」
「你再吵今天就分房睡。」
佐久早笑了,即便鼻音很重他還是笑了。
「臣臣。」
佐久早頭也沒抬就只嗯了一聲,算是回應宮侑。
「明天去買你喜歡的那家梅干,我們牽手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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